继续读迪特里希·朋霍费尔《狱中书简》:
1、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白了:拥有一个过去,拥有一份不受眼前的变迁和偶然因素所束缚的精神遗产意味着什么。一份可以追溯到若干世纪之前的精神遗产,是面对一切世间的压力和紧张时最好的支持和安慰。我相信,如果一个人意识到这种力量之储存, 他就不必为对丰富而高贵的过去的回忆所引起的柔情而羞愧, 因为在我看来,这类情感恰恰属于人类当中较好和较高贵的那个部分。那些坚持无人可以剥夺的价值的人,并不会被这种情感压倒。
2、某种我从来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现在已习惯了它。使我迷惑不解的只是:是麻木之增加多一些呢,还是体验之澄清多一些?这也许是依关系之不同而不同的。我们感到麻木的事情很快就被忘却了,是因为它们琐屑平凡,而那些我们有意无意地消化吸收了的事情却永远不会忘却。强烈的体验使它们变成了确定的事情,坚定的信心和未来的计划,因而它们变得对未来的生活十分重要。
读迪特里希·朋霍费尔《狱中书简》:
1、罪恶以如此之多的外表华美而掩人耳目的伪装向他逼近,以致于他的良心变得紧张不安、踌躇不定。到最后他就满足于一个得到了安慰的、而不是清醒的良心,并开始对自己的良心撒谎,以求免于失望。假如一个人仅仅依靠自己的良心,他就不能够发现,一个不好的良心有时候会怎样的比一个被欺骗的良心反而更加健壮。
2、愚蠢是比恶意更加危险的敌人。恶意,你可以抵抗它,你可以揭下它的面具,或者凭借力量来防止它。恶意总是包含着它自身毁灭的种子,因为它总是使人不舒服,假如不是更糟的话。然而面对愚蠢,根本无法防卫。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而不是一种理智上的缺陷。
3、任何暴力革命,不论是政治革命还是宗教革命,都似乎在大量的人群当中造成了愚蠢的大量产生。
和run无关的海南2025分析
"以后内陆锁死了,只能与海南交易。而海南一面与内陆交易,一面与外面交易。"
我的看法是:前一句话做得到,但不具备可持续性;后一句话根本做不到。要去分析原因会写很多,于是只说例子:雄安。
雄安新区从2017年开始设立,最初的设想是“千年大计”,是“80年代看深圳,90年代看浦东,21世纪看雄安”。但从5年后的实际结果来看,除了行政命令强制搬迁的一些大企业、虚高的房价和各种半建成半废弃的基础设施之外,雄安的经济活力并没有半点起色,仍然只是环京津贫困带上一个特殊的注脚而已,而且也不会在可预见的未来成为第二个浦东或第二个深圳。
计划中的雄安和真实的雄安之间不可填补的鸿沟,是由很多原因造成的。其中一条,通俗讲,就是一个城市是否会成为下一个经济中心,和小商贩为自己的摊位选址的道理是相同的。雄安本身地质结构上的缺陷(华北平原常年地下水超采造成的地面沉降)、水资源匮乏和白洋淀水系的严重污染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雄安并不具备成为经济中心的经济和文化要素,如果不存在行政命令强制,当地并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企业和人才迁入的优势。这就像是一个小贩打算把自己的煎饼果子摊开在猪圈里面,并指望自己开摊的打算能够拉动猪圈发展并将其改建为大型夜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煎饼果子小贩,但现实里真这么蠢的人却不是卖煎饼果子的。
总的港,海南2025背后的思想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还是对“计划”的神化。邓小平画圈对经济发展起到的巨大作用可以算是改开以来深入中国人骨髓的一种narrative,但行政命令画的圈也只是圈而已,缺乏市场和市场主体自发生长的活力,圈就狗屁都不是。经济学虽然是社会科学,但经济规律本身却更像是自然规律——至少在不受个人意志左右方面,两者是相同的。苏联的气候不适合种玉米,亩产万斤是一句谎言,人会死,而一座巨型监狱里的唯一一个小卖部没有能力创造有活力的市场经济——剩下的故事就是当初为什么会改革开放了。
“疯狂就是一再重复相同的事情,却希望得到不一样的结果”——据说这句话是爱因斯坦说的,但似乎也有争议。Anyway,谁说了这句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独裁者怎么尝试,疯狂本身只能导向失败这一个结果。人定胜天是一种幻觉,在实践中,这种想法通常只是把渺小的自我当作上天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愚蠢和自负而已,但不论怎样,再自大的独裁者还是要死的。这是一种颠扑不破的自然规律。
啃完两个牛角包,懒散地窝着翻《生活与命运》:
1、谁也说不出自己是在等待什么,尽管他们都知道,在可怖的时期一个人是否幸福完全由不得自己,世界的命运可以为人造福或招祸,可以使人获得荣誉或者使人沦落,把人变为集中营里的尘土,但世界的命运,历史的浩劫、国家发怒的厄运、胜利的荣光、失败的耻辱,所有这些都不能改变那些可以称为人的人。
2、年复一年,每天,每时每刻都需要进行斗争,保卫自己做人的权利,保持纯洁和善良的权利。在这种斗争中既不需要骄傲,也不需要虚荣,需要的只有搏斗。
3、革命的目的以道德的名义摆脱了道德,借口为了未来,证明今天的伪君子、告密者、两面三刀的人是正确的,还要宣传,为什么一个人为了人民的幸福应该把无罪的人推入陷坑。这股势力叫人不要理睬进入劳改营的人的孩子,也是以革命的名义。
4、维克托在心里说:“很明显,这种神话般的作风,这种没有官僚主义的作风,恰恰是官僚作风。为国家主要目的服务的事情,干起来就像开特别快车。官僚主义的力量有两个相反的方面:它既能阻止任何运动,又能加给运动非同寻常的速度,甚至可以飞出地球引力范围之外。
奔跑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新开始。